第四十五章笑话(下)

    “瑜儿,娘也有拈酸吃醋的时候,但凡事都要有一个度,娘偶尔吃点小醋,你爹爹会高兴,会觉得那是因为娘在意他,也是夫妻间的小情趣,但要是过了,那可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不好?”敏瑜瘪着嘴,道:“娘这么好,爹爹难道不能就守着娘过一辈子吗?”

    “要是娘努力的话,你爹应该可以做到,但是别人会怎么看?你祖母又会怎么看?”高夫人轻轻地摇摇头,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只守着自己过日子,但是那终究只能是一种念想,想要做到实在是太难了,尤其是像耒阳侯这样的人家?耒阳侯要是一个姨娘都没有,那些勋贵夫人对自己定然是又羡又妒,但是勋贵们对耒阳侯却只会嘲笑,嘲笑他夫纲不振,嘲笑他不像个男人,而老夫人更不会做事那样的事情发生。

    老侯爷和她就没有过过几天恩爱的日子,等她生了嫡子之后,一个又一个的姨娘通房抬进来,一个又一个的庶子庶女出生,要不是因为老侯爷喜新厌旧的快,要不是因为老夫人心坚似铁,手段狠辣,耒阳侯府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,更不知道耒阳侯会有多少庶出的弟弟妹妹。老夫人自己没有过过夫妻恩恩爱爱,相扶相守的日子,又怎么会看着自己过那种日子呢?

    或许有的父母会觉得,自己受过的罪,吃过的苦不再让自己的子女去吃,但那个人绝对不是老夫人,要不然的话她不会在耒阳侯成亲前夕让他收了丽姨娘当通房,更不会将桂姨娘和荷姨娘塞进来,之后要不是耒阳侯坚拒,这家里也不会只有这几个姨娘。

    “也是!”敏瑜也想到了老夫人一再的将她身边的丫鬟塞给父亲当通房的事情,她忿忿的道:“真不明白,老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,她就见不得爹爹和娘恩爱过日子吗?”

    “傻丫头!所有的女子都希望自己的丈夫眼中只有自己,再看不到别的女人,但是所有的母亲却都希望自己的儿子享齐人之福,这一点都不冲突。”高夫人轻轻的拍了拍敏瑜的脸,道:“瑜儿,你是耒阳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,又是公主侍读,以后所嫁不是勋贵人家就是王公贵族,你万万不能有这种夫君眼中只有你的念头,那只会让你痛苦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应该怎么想,怎么做呢?”敏瑜还是懵懵懂懂不懂情事的年纪,自然不会反驳。

    “得之我幸,不得我命!”高夫人轻轻地搂着女儿,道:“能够有那种疼你到骨子里,愿意一辈子守着你过日子的夫君固然好,但如果他做不到,那也没有必要一味的强求,多疼爱自己一点,让自己过得更好,更快乐一点,不要自艾自怨。”

    “嗯!我记住了!”敏瑜重重的点点头,而后却又揪着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不放,道:“娘,说说看,荷姨娘把爹爹给迷惑了去,您有没有生气啊?”

    “娘又不是拈酸吃醋的那种人,至于为这种事情生气吗?”高夫人看女儿的表情就知道,那些话女儿只听进去却没有细想,但那也够了,她笑着道:“再说,你以为荷姨娘那些个小手段真的就能把你爹爹给迷惑了?”

    “难道没有吗?”敏瑜脸上带了疑惑,道:“以前爹爹一个月就去荷姨娘院子不到三次,还有那么一两次被青姨娘给请走了,而现在,一个月起码有五六天是歇在荷姨娘院子里,时不时的还召荷姨娘到书房侍候。下人们都议论,说荷姨娘现在才是爹爹最宠爱的妾室,敏柔也一副得意张狂的样子……娘,您不知道,每次看到敏柔那样子,我都恨不得给她一面镜子,让她看看自己有多丑!”

    “噗嗤~”高夫人被敏瑜的话逗得大笑起来,而后又道:“你这丫头,就这个就觉得你爹爹是被荷姨娘给笼络去了?”

    “难道还不够吗?”敏瑜瞪大了眼睛,就这样还不够,那要怎样才够呢?

    “你知道荷姨娘把你爹爹拢过去使的是什么手段吗?”高夫人笑着看着女儿,道:“你爹爹爱喝茶,秦嫣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会了潮州人泡茶的手段,教会了荷姨娘,荷姨娘又用它讨好了你爹爹,你爹爹每次叫荷姨娘去书房,都是让她去侍候茶水的。除此之外,秦嫣然还教回了荷姨娘用药物给你爹爹泡脚。你也知道,你爹爹那双臭脚的味道有多讨厌,脚上又经常会生些水泡,那双脚看都不能看。荷姨娘学会了用药物给你爹爹泡脚,脚臭味没了,水泡也极少生了,别说你爹爹喜欢,我心里也是开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噗嗤~”敏瑜也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,丁培宁别的都挺好,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一双臭脚,因为这个他不知道被高夫人嫌弃过多少次,这么说来,秦嫣然和荷姨娘还真是做了件好事情,也难怪母亲对此只是高兴,而没有气恼了。

    “明白了吧?”高夫人看着笑成一团的女儿,道:“你爹爹现在还是一双臭脚,但和以前相比却已经好的太多太多了,起码我已经可以忍受他在房里脱鞋洗脚了,而以前……啧啧,你爹爹敢在房里脱鞋,我就敢翻脸把他给撵出去。”

    高夫人的话让敏瑜笑得肚子都疼了,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道:“这么说来,荷姨娘不但是爹爹的宠妾还是爹爹最合格的大丫鬟喽?这么贴心,任劳任怨,还会主动为主子想法子的丫鬟可不好找啊!”

    “你这张嘴啊!”高夫人也大笑起来,还有一件事情她不好和女儿说,那就是丁培宁虽然在清荷院过夜的日子增多,但半夜很少要水,说白了他去清荷院就是喝茶,泡脚,然后盖棉被纯睡觉的。而荷姨娘或许也知道自己比起传言中的得宠还差得远,只是她很享受被人当成侯爷最宠爱的姨娘来对待,很享受下人的尊重,所以自己骗自己而已!

    “荷姨娘真蠢!”敏瑜下了一个结论,而后问高夫人,道:“娘,您说爹爹这些姨娘,有没有哪个是真的得了爹爹宠爱的,也是真的聪明的?”

    “最聪明的是桂姨娘,从来不忘记自己的身份,对敏心的期望甚多,对敏文或许也有很多期望,但却从来不过问敏文的事情,放放心心的将敏文交给娘教导。”说到桂姨娘,高夫人也带了几分佩服,佩服她那么大胆的就放手亲生儿子的事情,但无疑,她的做法是对的,高夫人如果想要将庶子养成废人,桂姨娘再防备得紧也是没用的。但因为她的放手和故意疏远,让敏文对自己的嫡母既尊重又亲近,这样的庶子没有必要养废了,将他好好教养成人,对自己,对自己的子女都不是件坏事。

    “我也觉得桂姨娘是个聪明的!”敏瑜点点头,而后又问道:“那青姨娘呢?她文采好,相貌好,出身也好,也不是个蠢的吧!”

    “她出身不错,人也聪明,尤其是吃过亏之后更聪明了!”高夫人摇摇头,青姨娘有些小聪明,但是却不见得是真的聪明,真正聪明的人进了府之后会守本分,而不是一朝得宠就试图独占宠爱。但是话又说回来了,像她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多的。

    “娘,我曾经听敏玥说过,说青姨娘小产可能是桂姨娘害得?”敏瑜听高夫人这么评价,就想起好几年前的那桩旧事。

    “不是桂姨娘,也不是我!”高夫人轻轻地摇摇头,道:“桂姨娘是个聪明人,她很清楚青姨娘生儿生女对她,对敏心敏文没有多大影响,犯不着害青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。她知道,只要伸手,难免会留下痕迹,说不定哪一天这些痕迹就会害了她自己和她的儿女,她不会冒那样的险。而我,娘不想有庶子庶女出生有的是办法,没有必要让她们落了胎或者害了一条命,不是娘心善,而是娘不愿意造孽,免得有一天报应到了你们兄妹的身上。”

    高夫人的话让敏瑜微微一怔,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闪出一个念头:难道耒阳侯府这些年没有弟弟妹妹出生,甚至姨娘们都没有再怀孕是娘做了什么了吗?

    那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,敏瑜没有继续想下去,而是咬了咬下唇,道:“不是桂姨娘会是谁呢?荷姨娘没有那个脑子也没有那个本事,不大可能是她。而丽姨娘,她除了给娘请安之外,就守在她的院子里吃斋念佛,老实安分的像是不存在一样,应该也不会是她啊!”

    “青姨娘刚进府的时候,仗着你爹爹宠爱,对我尚有几分顾忌,但对其他的姨娘却是浑然不放在眼中,有一次和丽姨娘起了争执,两人闹将起来,闹到最后甚至动了手,丽姨娘被青姨娘推倒在地摔了一跤……她当时刚刚怀了孩子,还不足月就流产了。青姨娘被狠狠的责罚了一顿,娘甚至请出家法打了她一顿板子,但是丽姨娘的孩子却还是失去了,甚至因此再也无法生养。”高夫人淡淡的讲了一件敏瑜从未听说的事情,那个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。

    “那青姨娘流产是丽姨娘的报复?”敏瑜直觉得心惊肉跳,皇宫里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,她也不觉得新鲜了,但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中也有这样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娘只是告诉你一桩往事,可没有说是丽姨娘做的。”高夫人摇摇头,她手里倒是有确凿的证据,但是没有必要将它拿出来更没有必要让所有的人知道,她淡淡的笑道:“这件事情经过去了,也没有必要再追究,再说,青姨娘流了产不见得是坏事,起码她知道收敛了,也知道怎么才是对敏玥好,她现在或许还会恨,但等她老了,说不定会觉得那是一件幸事。”

    “这人还真没哪个是简单的!”敏瑜轻轻的叹息着,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……

    *秦嫣然或许会觉得自己的掌握的信息极多,随便想个点子就能让荷姨娘翻身,但是却不知道,她们的捣腾在高夫人眼中和她们本人一样,都只是一个笑话而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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